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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门由起序 武周 · 史崇
 出处:全唐文卷九百二十三
夫至道难究。虚皇不测。
虽无为无形。而有情有信。
无为无形也。忘功用而起视听。
有情有信也。孕生灵而运寒燠。
乾坤得之以开辟。日月得之以贞明。
天子得之以致理。国祚得之以太平。
为一切之祖首。万物之父母也。
若乃虚空自然。变见生为。
凝灵结气。化成圣人。
即元始天尊之谓也。故经云。
无状之状。无物之象。
是谓恍愡。又云。
恍惚中有物。恍愡中有象。
杳冥中有精。其精甚真。
其中有信。又云。
元始者。道之应化。
一之凝精。因气感生。
转变自然。此既不由胎诞。
因经姓系。夫有天地。
方有人焉。有人焉。
方有氏族。天尊生于混沌之始。
何宗祖之有乎。其后改号示变。
应迹垂灵。托胎洪氏之胞。
降形李母之腋。盖有由矣。
然五身既分。三代斯别。
随机应物。拯溺安危。
汲引偫迷。财成庶族。
慈悲覆焘。难以胜言。
所谓真身者。至道之体也。
应身者。元始天尊太上道君也。
法身者。真精布气。
化生万物也。化生者。
堀然独化天宝君等也。报身者。
由积勤累德。广建福田。
乐静信等也。然元始天尊太上道君高上老子
应号虽异。本源不殊。
更托师资。以度偫品。
或命尹喜天竺。以化胡人。
或与鬼谷之昆崙。以行圣教。
兹济之道。无远不通。
盖方圆动静。黑白燥湿。
自然理性。不可易也。
吹管操弦。修文学武。
因缘习用。不可废也。
夫自然者。性之质也。
因缘者。性之用也。
因缘以修之。自然以成之。
由此而言。高仙上圣。
合道归真。固增广善缘。
精进无退。度人济己。
通幽洞冥。变粗为精。
鍊凡成圣。而惑者遂云。
神仙当有仙骨。骨法应者。
不学而得。何其谬哉。
然法界高深。天宫悠旷。
五亿五万。布其方域。
三千大千。分其国土。
则有元都妙境。玉京延至圣之游。
仙居。宝台致神君之化。
真庭杳眇。阳和七曜之天。
妙躅深沈。太微九灵之观。
斯乃存诸浩劫。著自遐龄。
厥迹纷纶。卒难详载。
夫津梁所建。开度攸先。
国土不安。阴阳致沴。
凶衰系起。疫毒流行。
遂能保祐帝王。安镇黎庶。
此之功德。何以加焉。
道士立名。凡有七等。
一者天真。二者神仙。
三者幽逸。四者山居。
五者出家。六者在家。
七者祭酒。其天真神仙幽逸山居出家等。
去尘离俗。守道全真。
踪寄寰中。不拘世务。
其在家祭酒等。愿辞声利。
希入妙门。但在人间。
救疗为事。今剑南江表。
此道行焉。所以称之为道士者
以其务营常道故也。至于法衣。
非无差降。黄裳绛褐。
式崇正一之仪。凤气飞云。
用表洞元之服。载诸经教。
此不缕陈。原夫真经。
实惟深奥。或凝空结气。
自然成章。或浮黎协晨。
圣人演妙。或天书下降。
玉字方传。或代出圣师。
撰述灵旨。其后递相传授
使得流通。或宝座敷扬。
十方听受。所以护持帝王
使国土安宁。拔度沦亡。
使魂神迁陟。利人济己。
契道冥真。法力幽通。
难以为喻。崇信者因而享福。
毁谤者于是挻灾。若影之随形。
响之应声也。是以轩辕夏后。
崇信也。致升仙之道。
成太平之功。梁武齐宣。
毁谤也。招祸败之辱。
受覆亡之报。我国家承宗李树
袭训骞林。恒缔想于真灵。
每稽芳于道德。无为无事。
载扬垂拱之风。乃圣乃神。
逾阐不言之教。既而彤闱少事。
紫掖多閒。披凤笈之仙章。
启龙缄之秘诀。文多隐讳。
字殊俗体。欲使普天率土。
广识灵音。故敕金紫光禄大夫鸿胪卿员外置同正员上柱国河内郡开国公太清观主臣史崇大使
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太子仆上柱国卢子真副使宣议郎右领军卫长史臣史杲为判官
银青光禄大夫检校中书令太子右庶子昭文馆学士上柱国平安县开国子崔湜金紫光禄大夫礼部尚书昭文馆学士上柱国晋国公薛稷
银青光禄大夫右散骑常侍昭文馆学士权检校左羽林将军上柱国高平县国公徐彦伯银青光禄大夫右散骑常侍昭文馆学士权检校右羽林将军上柱国寿昌县开国侯贾膺福
银青光禄大夫黄门侍郎昭文馆学士上柱国赞皇县开国男臣竺乂。银青光禄大夫太子右谕德昭文馆学士兼宋王侍读上柱国邱悦
正议大夫工部侍郎昭文馆学士柱国卢藏用正议大夫行秘书少监昭文馆学士柱国韦利器
正议大夫太府少卿昭文馆学士上柱国吴兴县开国男沈佺期通议大夫主爵郎中权检校右羽林将军昭文馆学士上柱国臣李猷。
正议大夫太子洗马昭文馆学士上柱国张齐贤大中大夫昭文馆学士轻车都尉臣郑
朝散大夫检校秘书丞昭文馆学士胡皓金紫光禄大夫崇文馆学士上柱国鲁国公祝钦明
银青光禄大夫黄门侍郎兼。修国史崇文馆学士东海郡开国公徐坚
朝散大夫中书侍郎崇文馆学士王琚银青光禄大夫崇文馆学士上柱国平凉县开国子员半千
银青光禄大夫崇文馆学士上柱国胡雄银青光禄大夫国子司业崇文馆学士皇太子侍读上柱国褚无量
通议大夫行秘书少监崇文馆学士知馆事上柱国居巢县开国子臣刘子元朝议大夫中书舍人崇文馆学士上轻车都尉贾曾
朝散大夫中书舍人内供奉崇文馆学士柱国苏晋。大德京太清观大德张万福大德刘静俨大德田君楷大德阮孝波京元都观主尹敬大德京东明观主寇义待大德京太清观法师孙文俊大德时居贞大德单大易大德高贞一大德张范大德田克勤大德仙厦大德宗圣观主侯元爽大德东都大福唐观法师侯抱虚上座张至虚刘元良大德绛州玉京观主席抱舟等。
集见在道经。稽其本末。
撰其音义。然以运数绵旷。
年代迁易。时有夷险。
经有隐见。或劫初即下。
劫末还升。或无道之君。
投以煨烬。或好尚之士。
秘之岩穴。因而残缺。
紊其部伍。据目而论。
百不一存。今且据京中藏内见在经二千馀卷。
以为音训。具如目录。
馀经仪传论疏记等。文可易解者。
此不详备。其所散逸。
伫别搜求。续冀修缮。
用补遗缺。而经且久远。
字出灵圣。梵音罕测。
云篆窥。或为无识加增。
或为传写妄误。或持浮伪之说。
窃揉真文。或采菁华之言。
将文释典。不可齐其所见。
斥以灵篇。今之著述。
或所未晤。中间阙疑。
用俟能者。名曰一切道经音义。
并撰妙门由起六篇。具列如左。
及今所音经目与旧经目录。都为一百十三卷。
等学昧琅书。情昏宝诀。
伏承天涣。敢罄謏闻。
披锦蕴而多惭。对丝言而自失。
徽宗皇帝时务策宣和七年 北宋 · 朱梦说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一五、《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五九、一六○、《烬馀录》甲编卷一一
臣闻为武职者必欲适草莽、冒矢石,奋不顾身,誓以革囊裹尸而后已。
至于攻城陷阵,被坚破敌,出万死一生之地,然后能壮国威、立殊勋者,何哉?
盖忠精之气,副之以勇敢,使其有不能自已者矣。
为文臣者,岂其不重于将乎?
当其蒙父兄之教,考圣贤之书,必欲致身于青云之上,佐君泽民,使功名垂万世,德泽流后昆而后已。
及其上不见知于其时,岂肯甘心凄凄然为穷人,与万物同腐哉?
即欲立一危言,效一奇节,时之得失,为万乘一言,傥蒙省悟,则民受其赐
或忤圣聪,则自蹈鼎镬。
兹亦士之素志也。
臣愚虽不能披坚执锐,效死于军前,实欲献言进策,膏身于斧钺。
臣虽尝于政和五年正月初六日六年九月初七日以狂妄之言两浼圣慈矣,既蒙陛下赦其愚直,不加诛戮,而臣尚不知悛,敢于批鳞犯讳者,何哉?
兹亦忠义之气使臣不能自已者矣。
然方今平治之极,臣复何言哉?
而臣切以谓累崇高者难为力,享安荣者易以骄。
陛下既臻平治如此,岂易为力哉?
当少加畏慎而无肆怠忽可也。
臣观今日之失有三太。
何谓三太?
曰入仕之源太浊,不急之务太繁,宦寺之权太盛。
臣所以持刍荛之见,冀裨圣德之万一。
然臣知此言之上献,陛下见怒亦死,不见怒亦死。
陛下见怒,臣当死于辇毂之下。
傥蒙陛下加恤而不见怒,臣不死于道路,即死于囹圄。
何则?
盖用事之臣必假手于人,以他事致之死地而后已,盖欲杜绝后来之言也。
愿陛下备阅而详察之,或上忤圣慈,先赐诛戮,使臣得如汉晁错、王章,不死于他人之手,免为唐之李世良、孟昭图,臣将甘心焉。
夫将欲任之,必有以考之;
既能考之,必知所以因之;
既知所以因之,然后可以责之,责之必有功效。
此任人之要也。
夫将欲出之,当量所以入之;
既量所以入之,必知所以节之;
既知所以节之,然后可以用之,其用必无匮。
此用财之道也。
夫将爱之,必知其所以宠之;
既欲宠之,必知所以福之;
既知所以福之,然后可以享富贵矣,其富贵必长保。
此驭下之制也。
夫任人不因其材而责之,则败将及之矣,乌乎而胜其任哉?
用财不量其入而用之,则弊将及之矣,乌乎而给足哉?
爱人而宠之不得其制,则祸将及之矣,乌乎其久处哉?
今者入仕之源太浊,岂非所谓用人责之不因其材乎?
不急之务太繁,岂非所谓运财不究其源乎?
宦寺之权太盛,岂非所谓爱人宠之不得其制乎?
臣观陛下崇三舍,养育人材,月书季考,乡举里选,盖欲责其成材而考其素行,使天下之材由学校而兴,不欲以请谒之弊得以萌其心,奔兢之弊得以逞其欲。
此陛下圣意高远,非浅近者之所可及也。
而有司不能遵奉陛下养贤之意,仕进之源,既不考其言行之实,又不询其乡曲之誉,而愿仕之人以科举之途迂,以请托之途捷,驰骋乎府寺之庭,出入乎王公之第,以财获用者班班可数,因赂得官者比比皆是。
道路之閒,见盛驺从而驰者,其人必庸;
腰金而骋者,其家必富。
何则?
盖输金买势而致然也。
昔有唐张克勤开元閒欲以其五品官推与其甥,而裴夷直以谓坏有司法,启后来卖爵之端,不可许。
呜呼,可谓识大体矣!
今者以此陈乞,欲与无服异姓者又不可胜数,而陛下悉赐俞允,致四方之人凑于京师者纳贿于权门,积玉于势地,皆有定值。
昔之卖官钱入私门者,无过是也。
伤风败俗,自是而始,陛下曾一念乎?
又尝见缙绅之士竞欲取媚于权门之子,悉于市廛易古器,鬻画图,得一珍异之玩,即盛价而求售,争妍而乞怜。
傥合其意,美官要职指日可得。
儒衣儒冠而为侯门之偿卖,恬不为耻。
台省者,以亲姻而获用,不问资考之浅深。
任府寺者,以货财而见收,不问人才之贤否。
子侄悉居侍从,英俊沈于下僚。
古人所谓正百官以正万民,今百官不正,民奚为而克正哉?
又曰,源清则流长。
今贤不肖混淆于朝廷之上,则入仕之途奚为而克清哉?
臣尝言之曰,因制造什物,收采花石而得官者,非无知之豪民,即放停之胥吏。
是等之人,诚宜远逐,乌可使之厕士大夫之列哉?
何则?
留之又无才能足以备缓急之用,去之又不减国家之员数,徒糜爵赏而玷朝冠耳。
然是选也,当责之于宰辅之臣。
何哉?
盖天子职在于论相而已。
宰相者,宜如何哉?
当分任群司以统庶职,量才擢用,先德后言,以上副明天子仰成之德,下克承鼎鼐调燮之重。
然则宰相之职为至重,而其所责亦不轻。
《书》曰:「天工人其代之」。
又曰:「董正治官」。
盖谓是也。
臣谓陛下当责之以其专,凡立之以其法。
举得其人,则均受其赏;
或滥其选,则独被其责。
此唐所谓有不职在举者,正此义也。
则彼乌敢不崇尚名节,抑去浮华,为官择人,不为人择官,扬清激浊,为天下公哉?
则仕源不澄而自清矣。
上追唐虞奋庸熙载之义,下蹑文王多士以宁之风,岂不美欤!
夫不急之务者,天下搜采花石,四方制置什物,京师置局修造是也。
花石愈多而愈美,什物愈工而愈巧,修造愈烦而愈费,此不可不知也。
臣窃闻苏杭之局悉已罢去,臣实为天下幸甚。
然伏见舟车起发什物,牛马般载花石,道路上下交错,臣实有疑焉。
臣窃谓古之英断之主勇于所欲为而为,断以所欲去而去。
既以彼为非,此亦未为是,故当一切罢去。
知恶不能去,《春秋》所以讥之,而又况饰宫观、叠危山,檐楹绘以丹雘,梁栋饬以珠玉,费用不赀,目击可见。
驱役丁匠,逃窜无方,科责士庶,吁嗟道路,耗祖宗积累之财,殚府库历年之蓄,陛下岂不为寒心乎?
古云有之:「仍旧贯,何必改作」?
孔子取焉。
唐魏徵曰:「成功不废,即仍其旧,除其不急,德之次也」。
以此为德之次,则去广殿、处卑宫为德之上也可知矣。
然则尧舜之君,土阶三尺,茅茨不剪,株椽不斲者,岂好甘穷约哉?
盖圣人之存心,必以天下为怀,兆民为念,不敢先己之乐而后人之忧。
不惟下爱民力,又将遗子孙以恭俭也。
虽有九年之水,而民无菜色者,以蓄积多而备先具耳。
陛下既以尧舜之道治天下,须使典谟训诰之文播于万世,为万全之圣主,乌可使纤瑕以累圣德哉?
臣伏闻诸路漕司无积年之储,常平有借支之弊。
若以今升平之久,士歌于野,何施而不可?
万一有水旱相乘,盗贼窃发,陛下将须之民乎?
须之国乎?
臣又闻东南困于水潦,西北扰于蛮夷,州县严于督责,良民敝于敷配。
如此,虽名为比屋可封之俗,实无安堵之民。
京师观之,固为家给人足矣;
若以天下观之,四方之民虽不衣牛马之衣,食犬彘之食,然接新之储亦蔑如也。
臣又闻淮甸之閒,流民饿莩,枕尸相属,有司畏罪而不敢闻,长吏思赈而无术,致陛下仁恩惠泽不能遍及万方,良可为长太息也。
臣虽无雄才以济时用,实敢以丹言上忤圣意而不避罪也。
陛下傥若辍后苑木石花竹之费,下济于民,亦可以日活千万矣。
水之流行,灾福所系。
前年秋水,遂致汎涨,漂没庐舍,河流妄行,冲败堤埽。
岂上天之意无故而然乎?
尚未闻陛下有罪己之诏。
去年洪水复尔暴至,不知所从来。
岂民之灾运适当其时,在天数有不可逃乎?
岂天意谆谆欲悟陛下乎?
寻闻李纲因言而获罪,张劝缘谏而见黜。
夫人君之用人,必以忠义为先,傥或附下罔上,则在所不赦。
盖欲忠言嘉谟日陈于前,纵面折庭诤,尚且优容之,期于日闻所未闻也。
臣尝闻孟子之言,至于「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
孟子之意,虽欲救当时之弊,臣窃以孟子之言为失。
夫君虽视臣如犬马,为臣者亦当竭犬马之力以报,乌可视之如国人乎?
李纲、张浚不欲负陛下平昔眷遇之厚恩,欲尽犬马之报,陛下岂忍以尧舜之圣而遽负二臣乎?
又闻陛下累层峦以为麋鹿之苑,浚污池以为鱼鳖之宅,扩楼观以为禽兽之笼。
臣恐伤陛下仁民爱物之美化。
陛下何不任山川以游麋鹿,因江河以宅鱼鳖,扩宇宙以笼禽兽,使圣人之德及乎幽深高远,迈唐虞「若予」之歌,追成周《行苇》之咏,岂不盛欤?
夫致治之要,在乎澄本正末,明理安分,慎赏罚,公锡予,振纲纪,定名位。
虽有巧伪,不得肆其奸;
虽有谗佞,不得恣其欲;
虽有狂悍,不得窃其威;
虽有权贵,不得逞其志。
如此,则上无陵下之暴,下无侵上之僭,众贤和,百姓安,协神人,来休祥矣。
臣窃见迩者宦寺之权太盛,其非所谓澄本正末,明理安分欤。
夫本既不澄,末将若之何?
理既不明,分将若之何?
则侵上陵下之蘖渐萌而不可制也。
然上之设是职也,岂谓是哉?
陛下必知之矣,又安有委之以事,任之以权,尊之以师傅之重乎?
自周而下,至于秦、汉、隋、唐,守成之君喜便佞、亲近习,而执政以为君侧之人,不敢相制,授受之际,俯伏听命而已。
至于喉舌之命,台省之任,一关其手。
于是乎宋有伊戾,齐有易牙,秦有赵高,汉有张逊,遂至于窃攘威柄,倾覆神器。
夫朝有一臣,尚至于如是,况师保傅者盈于道路乎?
专位夺权,畴克免哉!
汉文帝郎官上应列宿而不肯轻授,况三公之贵重哉?
而又委任华重,名动四方,营搆私第,强夺民产,名园甲舍,雄冠京华,卖官鬻爵,货赂公行,人不敢言,道路以目。
盖以位高而不可抑,势大而不可制也。
汉唐之世,骨鲠之士交章上疏,力争于朝,虽死不顾,尚不能夺其权而沮其势,况默默而不敢言者乎?
《传》曰「富不与骄期而骄自至,骄不与罪期而罪自至,罪不与死期而死自至」者,言爱人福之而不得其制也。
夫物禁太盛,日盈则昃,月满则亏,理之必然也。
陛下既爱之宠之,须使有克终之美,无有颠覆之患可也。
或过分踰量,少有罪衅,陛下一日省悟,有辍瓜窃车之怒,于时虽悔何及?
又安能保其富贵哉?
前日何忻之败,乃其验也。
臣之此言,虽甚狂妄,恐亦可以为书绅之戒。
臣愚以为入仕之源太浊者,盖缘宦寺之权太盛。
何则?
入其门者必骤升朝列,靡有资限,鲜廉寡耻,争趋竞进。
寻常小人,阿谀依附,以致名节之士高飞远引,耻居其列,畏浊如泥者有之。
如此则仕进之源无时而可清也。
不急之务太繁者,亦缘宦寺之权太盛。
何则?
领职之官托亲近以为威权,假出入以为祸福,徒知榷货之务岁入千万,殊不知四方府库日以殚竭,止欲求媚圣意,轻摇上心。
今年以何第可修,明年以若苑可葺,兴工董役,以,伐木空山,运土塞路,农民失业,曾不加恤。
耗国蠹财,莫甚于此。
如此,则缮营之局无时可已也。
官人以爵而有司不敢问其贤否,刑人以罪而所属不敢究其是非,上忤圣聪而多蒙赦贷,下触权贵而祸不旋踵,使天下之人惟知宦寺之权重,而不知天子之道尊。
傍其门墙而获其引用者,难若登瀛。
及其取圣旨、获内降,易如反掌。
使天下之人惟知宦寺之门高,而不知九重之禁严密勿,谓上有明圣之君,下有贤能之臣。
今日诸公皆忠义之士,必无异日之患。
欲为万世之计者,安可不思患而预防之?
古人以谓「履霜坚冰至」,又曰「无使滋蔓,蔓难图也」,其旨微哉!
其虑深哉!
臣复以李唐之事言之。
其孽起于神龙,其衅成于天宝
于肃、代之后,大权一去,不可收复。
于此之时,可不痛哉!
臣又闻侈心欲萌则忌正人,侈心已伏则恶直谏。
古帝王有此者,不无后时之悔。
殊不知近君子者虽严正可畏,然其志则常以天下为己忧;
近小人者虽软美可爱,然其意则欲以天下为己奉。
常以天下为己忧者,则以勤俭为先;
欲以天下为己奉者,则以骄奢为尚。
以勤俭为先者易以安,其安必久;
以骄奢为尚者易以败,其败必速。
臣伏闻投论献书者,必于睿思殿看详,然后敢进,稍有触忌讳,即寝而不上。
又不知药不苦不足以治病,言不切不足以正非。
下情壅遏而不通,非平治之世所宜有也。
禄养之臣畏罪而不敢言,四方之士欲言而不能达,是终无可言之时也。
更相蒙蔽,亦非平治之世所宜有也。
曩者常闻蔡绦获谏父之罪,臣居草莱之下,不知所言者何事。
臣惟闻古人有言曰:「父有争子,则身不陷于不义」。
又曰:「事父孝,故忠可移于君」。
蔡绦果能以国家之事言之于父,其于家则为孝子,不可为逆父;
于国则为忠臣,不可为谤君;
可谓一举而两得之矣。
蔡京之有是子也,陛下当庆大臣之有子,赐手诏褒美,奖其后进可也,不应严赐贬责,以沮忠孝。
唐魏徵之孙谟累言朝廷之得失,史臣以为有祖风,遂有「是以似之」之美。
狄仁杰孙廉封还诏书,文宗即面谕之曰:「后或有事,不可以还诏为惮也。
狄梁公之后,当嗣家声,不可不慎」。
兹皆美大臣之有继也。
张说乃唐之贤宰相也,及其子垍辄以谄败,房琯遂有灭族之叹,寻亦见刺于史臣。
元勋之后,克有其子者,几何人哉?
臣常叹方今无忠义之士,见有此等事,即竞口而非笑焉。
陛下又从而谴责之,使欲言之臣相与语曰:「蔡京之子尚被薄责,我等孤寒,少忤圣慈,必蒙重戮」。
则竞退缩而不敢前矣。
如此则是钳天下之口也。
臣恐国家之利病无自而遍知,圣人之聪明无自而朗澈矣。
陛下聪明仁圣,超越尧舜,制事致法,欲革千载之弊,当以古为鉴焉。
虞舜所以明四目、达四聪者,亦防壅遏之弊也。
乞检会臣政和五年正月初六日六年九月初七日所进之书,参赐详酌。
或稍可采,远方之献一切罢绝,土木之役无使复兴,仕进之源严赐精选,宦寺之职立以资限。
况千载之典,陛下一旦皆兴复矣,其馀制作,乞权赐省罢,候年岁丰登,仓廪充积,然后复议,实亿兆之幸也。
傥以狂妄寒生辄敢以乱世之事方之盛明之朝,则臣之罪万死矣。
亦乞斩臣头以令于市,使擅权之人相与语曰:「我等窃弄威权,果来天下之言,而今而后,亦宜少戢」。
虽不能骤夺其权,亦足以少沮其势,兹亦助陛下持纲振纪之万一也。
呜呼!
撼翘翘之木者不量力,扑炎炎之火者必自焚。
臣非不知今之万死不可逃,臣窃以谓国有直臣,天下无虑,狂夫之言,圣人采焉。
陛下今日之失,台谏之臣知而不言,即为罔上;
不知而不言,即为旷职。
彼乃自持禄养以专事沈默而不敢言,岂陛下好自胜而恶闻过哉?
臣窃恐万世之下,拟议为矜能护失,杜绝言路之主,不得与尧舜齐驱并驾。
臣所以舍一介草茅之贱命,当鼎镬必死之严诛,愿陛下念臣眷眷之意,少加听采,则天下幸甚!
臣无任,冒死谨言。
论以质厚德礼示人回天下之俗奏熙宁九年十月 北宋 · 彭汝砺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九六、《国朝诸臣奏议》卷二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一六、《截江网》卷二七、《右编》卷五
臣闻天下之事,其出无穷而相寻于无所终始者,疑若甚劳,而古之人君,乃至于无为,能得其本而已。
以四方为远,故所正者惟京师
以一国为大,故所正者惟其家;
以万民为众,故所正者惟百官。
又以国家百官之富为不可胜治也,故所正者惟其身而已。
所守者约而所施者博,此古之要道也。
陛下有仁孝之行,恭俭之德,至诚恻怛之心,至于此不难也。
而臣自京师观之,淫丽之文胜,淳厚之朴丧,诞谩之风长,正信之俗微,非所以示远方也。
自宫邸观之,公侯放于奢淫而不禁,妇妾习于侈靡而不严,非所以示国人也。
自官府观之,相尚以取誉,相引以趋势,相倾以就利,为上者残其下,为属者恃其长,非所以示万民也。
陛下欲为汉唐,则固轶于汉唐矣;
欲至三代而于此未正焉,臣以为未也。
盖古之人修身以正天下,而其俗既成之后,虽抱衾之贱妾,知自克以义,而非止于《关雎》之后妃也。
虽衰世之公子,笃于信厚,而非止于《麟趾》之盛时也。
江汉之匹夫,皆知无思犯礼,而非止于京邑之近也。
虽牛羊之贱吏,皆知有所不忍伤,而非独公卿大夫之贤也。
以古准今,何其寥寥也,敝亦必有在矣。
陛下诚反而思之,其躬行之未笃欤?
其昔者奢侈之敝,因循而未革欤?
亦教之未至而制之不严欤?
所求于士者,止以语言而不以德欤?
所取于臣下者,急于功利欤?
不然,何风俗之难回也!
陛下有圣人之才,有崇高富贵之资,嚬呻俛仰,再抚四海之外,无为而已,为之无不可至也。
四方之人,其语言态度、短长巧拙,必问京师如何,不同则以为鄙焉。
京师之物,其衣服器用浅深阔狭,必问宫中如何,不同则以为野焉。
以此知能以质厚示之,则无不从而质厚也。
异时皇族未尝知经术也,及陛下以经术造之,而莫不欲知经术。
异时士人未尝知法律也,及陛下以法令进之,而莫不欲言法令。
以此知能以德礼示之,则无不从而为德礼也。
夫天生蒸民,有物有则,所谓质厚德礼,皆其所固有者也。
因性之所固有而顺导之,盖无难焉,在陛下加之意而已。
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此无足疑也。
小臣以疏远妄及陛下之家事,以卑职妄及百官之嗜好,以圣德之广渊而道寻常之务,以圣学之日新而言已尘之迹,虽臣亦自知其疏阔也。
考之于古,窃以为庶几焉,惟陛下念之。
安大使生日 南宋 · 魏了翁
往年天压西南垂,妖氛内讧胡尘飞。
枭狐陆梁士扼腕,蜀山惨澹无光辉。
公以空弮婴乳虎,漠漠黄云闇平楚。
直将天理感人心,径斩贼头报明主。
露布东驰人啸呼,京师观者环储胥。
天颜有喜近臣贺,大官高爵来须臾。
中兴以来几变异,宗祏之存如旒缀。
平江羽檄走凶雏,采石鳅舡戮狂猘。
至今勋名满华夷,与公鼎立书旂彝。
公方退然不自居,忧国之鬓纷如丝。
天之生公为社稷,南山不蹇石不泐。
愿公蚤归相天子,赤舄晨朝容几几。
朝请郎致仕蔡君墓志铭政和三年六月 北宋 · 刘跂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六三、《学易集》卷八
政和元年夏五月晦南阳蔡君晋如属疾京师观德坊寓舍,高医、友人先后诊视。
十有六日,粤六月丁未疾革,属纩以俟,既绝升屋,而复废床浴栉,遂小敛。
戊申大敛,设奠于柩,设明旌于庭。
长安县太君郭氏、弟承议郎号哭受吊,亲党内外悲哀感动。
嗣子向自郓省疾,庚戌及门,徒跣哭踊以入。
同安县刘氏、季子容闻讣,继以孥行。
七月辛巳,至自郓,如向始至。
是月家如宋,遂以柩归。
八月丙申,殡庆因资福院东序,设几筵于家,设庐以殡。
三年六月庚申,葬应天府宋城七里村之原、先祖考墓之西北。
晋如讳蕃。
泗州推官、赠太师希言之曾孙,资政殿学士、赠太师楚国敏肃公挺之孙,直龙图阁、知秦州、赠朝散大夫讳某之子。
以伯祖枢密直学士讳抗遗奏,授将作监主簿
年十七补太学生,治《礼》、《春秋》,有声场屋,屡以进士荐,不中第。
调监润州丹阳县酒务,不赴,监京西作坊,岁造军器以万计,有劳迁秩,监京南排岸司。
楚州西河仓,转输数满百万,出纳无害,再迁秩。
今上践位,通籍于朝,赐绯,知郓州阳谷县
通判润州事。
州在东南为剧,数行太守,以治办称。
管勾南外宗室财用。
拱州复建东辅,又改通判事。
官罢入朝,朝廷深知其才,屡摄以事,欲显用之。
会疾请致仕,遂不起,享寿四十八。
初,官制行,换承务郎,凡十迁,官至朝请郎
二子学有家法,同时被乡荐。
女㺱,嫁从事李袭誉,玊嫁宣义郎刘长历,琜、瑬尚幼。
晋如端厚有局量,喜怒不形于色。
居家孝谨,宗族无少长视为益友。
与人交,悃愊无伪,人爱重之,无间言。
好学勤笃,经史诸家,下逮传记稗官之言,无不读,求访异闻如弗及。
手自抄书数十百卷,雠订完密,士大夫得其本,多赖是正。
属文援据殚洽,语不陈习,多见倩托,人人各如自其意出。
尤工于诗,有文集十卷藏于家。
居官廉静不烦苛,遇事精察而喜宽,不肯诡激取誉,誉自归之。
论者冀其施发振耀,大见于时,而寿不逾中人,赍志以殁,识不识咨嗟痛恨。
河间刘某曰:我母燕国太夫人于晋如外王母寔同产姊,先公视长安君为从母妹,又嫁晋如长子,而玊复妇我嗣子,则圹中之文,舍我其谁宜为?
然晋如少十馀岁,素强无疾,今反哭其死,又铭之,衰年感慨,顾视惝恍,虽太上忘情,亦何能已!
既叙次之,系为辞章,以伸悲哀之意,告后之人。
铭曰:
显允蔡宗,世有承兮。
才谞诩诩,志绳绳兮。
猗嗟若人,幼修能兮。
诗书为车,礼为御兮。
载籍绵邈,精独骛兮。
盎然行事,彰庆誉兮。
王涂廓通,来孔辰兮。
翱翔容与,时且伸兮。
云谁柅之,俾不振兮。
梦有二竖,疾乃革兮。
腹无三壬,寿何啬兮?
慈老幼孤,哀忧极兮。
佳城郁郁,睢之阳兮。
我龟墨食,陬吉良兮。
归哉先茔,永斯藏兮。
自古皆死,惟德久兮。
咨尔后人,嗣其有兮。
著诸石章,传不朽兮。